在我的老家有这样一句俗语“夜猫子进宅,无事不来”,这里说的夜猫子不是猫而是猫头鹰。传说只要猫头鹰飞进谁的家,这家人肯定就要出不祥的事,大多是预示着这家要死人了。
那是1992年的一个冬天,当我从镇上的中学蹬自行车回到村里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我刚一进村口就听见村中有悲鸣的唢呐声传来,我知道这肯定是谁家死人了。
我顾不上回家,顺着唢呐声蹬着自行车想去看看谁家死了人,当我拐过一个胡同,大老远就看见老刘家的院里灯火通明,我知道一定是老刘太太死了。
说起这个老刘太太也真够可怜的,老伴死的早,儿子和媳妇又不孝顺,平时我们就经常听说这个老太太被儿子媳妇赶出来,也有很多人经常看见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老伴的坟前痛哭。
然而对于这些事,老刘太太的儿子和媳妇却是矢口否认的,他们经常在人前说他们是如何的孝顺、对老人如何的好,但是村里人对他们的话也就是听听罢了,毕竟都在一个村里住着,谁啥样大家自然是清楚的。
我来到老刘家的院外,院外站满了围观的人,大门口挂着的两串纸钱,在北风中哗啦啦的抖动着,院里停放着一口鲜红的棺材,棺材上画着24孝图,刘家的儿子和媳妇在棺材前一边烧着纸,一边放声痛哭。
“活着不孝,死了乱叫,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。”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,瞬间让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。
说话这个人外号叫张瘸子,是我们村里有名的直性子。
这时候也有人回应张瘸子让他别瞎说,免得被人家听见,可这张瘸子却不管这一套,他又接着说,大伙心理都明白,这老刘太太硬硬朗朗的,咋就突然死了呢,这里边还说不上有啥猫腻呢?”
“能有啥猫腻啊,这几天好多人都看见了,那夜猫子总在老刘家院里叫唤,这老刘太太就是到寿了。”人群中有个老头回应张瘸子的话。
这个老头的话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认同,的确很多人都看见了,这几天确实有一只猫头鹰总在老刘家院里叫唤。听着大家这样说,张瘸子再也没有搭话,只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,一瘸一拐的走了。
在我们村里,老人们都管猫头鹰叫夜猫子,也有叫报丧鸟的,说是这猫头鹰如果到谁家叫唤,那就是阎王爷派来这家提前报丧的,说明这家一定有人要寿终正寝了,赶紧准备后事吧。
当然这猫头鹰也不是谁家都去通知的,只有大善大孝的人家才能得到这提前报丧的待遇。
就在大家正在议论这件事真伪的时候,突然间我们听到了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,抬头一看,果然有一只猫头鹰就在院子里停放的棺材上空盘旋着叫着,人群中再没有人说话了,看来大家都在自责可能是过去误会刘家儿子与媳妇了,如果人家不是孝顺的人家,怎么会受到夜猫子报丧这种待遇呢。
第二天,老刘太太在村里人的帮忙下,风风光光的去下葬,下葬路上刘家的儿子和媳妇更是哭的死去活来,为此村里人也都跟着掉下眼泪说:“真是孝顺的孩子”,然而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,那只报丧的猫头鹰也一直跟着下葬的队伍,就在空中飞着,叫着。
按老人们的说法,这猫头鹰就是负责报丧的,人死了之后它就应该离开了,可是这只猫头鹰为何就不走呢,更奇怪的是等老刘太太下葬完毕,大家走回村里,这只猫头鹰也跟着飞回村里,重又落在老刘家院里的树上,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像笑一样的叫声。
大约过了一周左右,我正在学校里上自习,一个同村的同学急匆匆的跑到我的身边对我说:“老刘家的儿媳妇喝药了,在镇上的医院没抢救过来,死了。”原因是村里有人报警了,警察去了我们村,给老刘太太开棺验尸,尸捡结果是中毒身亡。
放学后,我和那个同学急忙往村里赶,在我们的自行车刚到达村口的时候,我们同时看见了前边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在风中走着,我们知道那是张瘸子,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着“不怕夜猫子叫,叫怕夜猫子笑”,与此同时,我们看见在空中有一只猫头鹰,它急速的闪动着翅膀,向远方飞走了。